“陛下！”
叶丛揉了揉眼睛，“谁呀，一大早的就来吵吵。”
唐宋此刻正站在一旁，“皇上，您醒了呀？”
“你说呢？外头这么吵，朕能睡好吗？”叶丛一脸的不开心，“去看看，是哪个这么没礼貌，这一大早的！”
“回陛下的话，是内史舍人潘佑和户部侍郎李平。”
叶丛打着哈欠，“他们俩今天这么早来做什么？”
唐宋只是笑了笑，“只怕，得陛下亲自问问他们了。”
“问他们？问他们有什么好的！”叶丛伸了个懒腰，“他们两个就是一天到晚看朕不顺眼呗！今天说这里不好明天说哪里不好，反正不管朕做什么，他们总是能鸡蛋里头挑骨头。”
唐宋捂嘴笑起来，“皇上就是对他们太过仁慈，使得他们有点肆无忌惮了！”
叶丛点了点头，“你这话倒是没有说错！朕看在他们进谏也是一片忠心，没有怎么样。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地，你说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呀？”
“南唐子民都对陛下爱戴，也不差这两个，皇上还请宽心。”
“对对对，不差这两个！”叶丛冷笑两声，“不差这两个！”
......
“二位爱卿今天这么早来，是有什么事要和朕商议吗？”叶丛请进来两位，没好气地问道。
“不敢不敢！”潘佑跪下身，“我等只是臣子，何来权力和陛下商议......不过是身为朝廷命官，行进谏之责而已。”
“哦！”叶丛假装惊讶，“莫非朕又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和二位大人的心意了？”
潘佑听出皇上今天似乎话中有话，不敢再开口。可是李平已经按耐不住，“皇上，还请您收回对于林将军的旨意，并支持他的计划！”
叶丛的怒火被这语气点燃，他强压着怒气问道，“二位可是也做好了准备与他一同前往前线？”
“如果国家需要，我等在所不辞！”
“哼，你们是把不得和他一起去吧，这样就会有一辈子想用不完的荣华富贵了，是不是？”叶丛瞪圆了眼睛。
李平这才意识到情形不对，闭上了嘴。
“朕万万没想到，身边的大臣都是这样一圈贪生怕死的奴才！”叶丛抄起桌上的竹简就胡到他们脸上，“说说看，赵匡胤答应了你们什么样的条件，我李煜给双倍！”
两人几乎被叶丛的反应吓傻了，一同愣住不能动弹。
“陛下！”潘佑磕了一个响头，“我二人绝无二心，林将军也是忠心耿耿，何来那个姓赵的答应条件一说？”
叶丛狠狠地一拍桌子，“林仁肇谋反，朕早已经明察秋毫！你们这么早就来替他求情，朕实在难以相信你们不是一伙儿的！”
潘佑抬起头，眼神落在唐宋的身上，“不知道是哪个奸贼在这之间挑拨离间，皇上，您可要明察！”
唐宋打了个寒颤，却没有说话。
“你的意思是，朕愚昧，被带人玩弄于股掌吗？”叶丛走近两步。
潘佑双手颤抖着，“陛下聪慧，只是有人利用了陛下的仁厚和信任，肆意栽赃陷害，不得不防呀！”
“潘大人，你的眼神一直落在唐某身上，莫非你口中所谓歹人就是唐某我吗？”唐宋被他看得心头一紧，忍不住开了口。
潘佑冷笑起来，“潘佑口中说的是谁，想必那人心中自知！赵匡胤那个狗贼还真是很会收买人心，连陛下身边最亲近之人都能被他攻下。”
你！
“陛下，臣今日斗胆进谏，实在是不愿看到一片忠心的林将军被人构陷，更不愿见后世百代说陛下是一个黑白不分的昏君！”
“大胆！”叶丛一脚踢倒潘佑，“朕过去真是太放纵你们了，现在都敢当着朕的面口无遮拦了！接下来做什么？提着朕的人头去跟赵匡胤领赏去？”
潘李二人连忙磕头，“臣不敢！”
“tmd还有你们俩不敢做的事？”
“陛下，虽然陛下今天龙颜大怒，但是我等依旧斗胆，恳求陛下撤销了林将军的罪，否则......”
潘佑挺直了身子，“我等愿与林将军同罪！”
哼哼，能得你了，啊！
“来人呐！把这两个无法无天的东西押入死牢，午时处斩！”叶丛怒不可遏地下了旨令，“现在立刻送一杯毒酒给牢中的林仁肇。”
我就要你们看着他死了再上路！
......
“陛下......”唐宋怯生生地走近，说话的语气都显得后怕。
“滚！”李煜没有回头，只是站在江边，看着滚滚长江奔流不息，“我把你看作是这宫中难得知心的人，你却暗地里帮着北宋办事！”
唉，人心不古啊！
唐宋低下了头，“陛下，生在乱世，唐某也是身不由己！”
李煜笑了起来，身不由己！谁不是呢？
这一切到头来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一样——生在了皇家，稀里糊涂做上了皇帝，如今国破山河在，自己成了阶下囚。
“我就像是转烛、飘蓬，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，只能随风随波！”李煜看着自己的双手，“本来就不是挥斥方遒的手，它们更适合拿起笔墨。”
唐宋站在一旁，诸如此类的抱怨并不是第一次听到，但是亡国之后还是第一次听李煜这么说。
“陛下，既然如此，降了北宋也不算是坏事......”
是吗？也许是吧。
对百姓而言，有一个动荡的时代一去不复返；对赵匡胤而言，他一统中原的梦想也得以实现；对于文武百官而言，与其跟着一个昏君李煜，倒不如跟随着赵匡胤更能施展自己治国平天下的夙愿。
“是呀，您看，对大家都好呀！”唐宋赶忙补上一句，太好了，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！
李煜哈哈大笑起来，“于你而言也是如此吧！凭借一己之力害死了我南唐三个忠臣，你的作用不可忽视呀！”
“陛......陛下......”
李煜回过头，“对大家都好，唯独对我而言......败了，无脸见列祖列宗；胜了，还得继续过这漫无天日的帝王生活！”
不论结局，我都是败的那个！
“而且现在还是 不体面的那种败法，可笑呀！”
国破之前，我站的位置，就在举目可见的江的那头！“你还记得吗？”李煜伸出手指了指，“就在那儿！”
唐宋上前两步，眺望起来，“还真是，那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。”
“我那日许过愿，只愿这一切只是一场梦。待我醒来，国依旧还是国，家依旧还是家。我坐在父亲的腿上，还是个孩童的模样，听他给我讲诗词......”
“待我醒来，大哥依旧是太子，从善早我之前出生是我的兄长。他们两个都是治国能士，而我只是独自坐在案前写字的书生罢了。”
“陛下！”唐宋劝道，“这不是梦，倘若真的是，也是一个醒不来的梦。不仅仅是您，我们大家都困死在里头，没办法出去！”
“谁说没有办法？”李煜揪起唐宋的衣领，“你且帮我看看，这梦到底还醒不醒得来！”说着，一个跨步，唐宋没能站稳，整个人滑进了波涛汹涌的长江中。
“替我向三位大人请罪！”
李煜稍稍平静下来，他后退了两步——就算他表现得再怎么无畏，事实确实，他没有胆量真的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“皇帝赵匡胤的宴会就要开始了，我得赶去了......”
